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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眼睛湛藍的猶如寶石般的色澤,雙瞳炯炯有神的直視著我的眼睛,講話就像是不用換氣一般,霹靂啪啦的說了一長串。

 

她說的很起勁,我卻是聽的一頭霧水,因為她說的是挪威語,但是又和我臨時惡補的挪威語聽起來又不大一樣。

 

雖然要來挪威之前,特地買了一本「三十分鐘教你學會挪威語-生活篇」,但是看完後也不能說是沒有什麼幫助,可以聽的懂簡單的對話,但是速度太快的對話,我卻是連一句都聽不懂。

 

我揮了揮手,用挪威語生澀的說道:「老人家,你有什麼事情嗎?請你說慢一點。」

 

老人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自說自的愈說愈加激動,我從她的眼神之中看見一股莫名的狂熱,隨著她的眼神炯炯散發著光芒。

 

我看她說的激動,本能的用起比手畫腳這全世界的通用語言,並且一邊用我非常彆扭的挪威語斷斷續續的說著。

 

但是,最後我還是發現根本是徒勞無功,我忽然想到這會不會和我在台灣的時候,老一輩的老人說話都也是霹靂啪啦一連串的本地方言,聽的慢了根本就是聽不懂的狀況一樣。

 

雞同鴨講說了老半天,最後她總算發現我根本沒有聽懂她的話,也沒她預期中的反應,臉上的皺紋深深的擠在一起,露出一臉疑惑又困頓的眼神,她試著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似乎發現我真的不懂她說話的意思,這才停了下來露出思考的表情。

 

天色已經晚了,才來到一個多月,許多事情都還在熟悉,公司的事情又要依照當初董事會的決定做一番改革,所以幾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點,下班之後都感到非常的疲累,心裡頭只想趕著回去公司的宿舍休息。

 

我見她停下話來,心想再逗留也只是浪費時間,於是決定不在理睬她,想要轉身離去,但是我卻驚訝的發現一件讓我傻眼的事情,我的身體竟然一動也不動的留在原地。

 

我百思不得其解,使盡力氣的想要移動身體,整張臉脹的通紅,卻發現除了喉嚨可以發出聲音,眼珠可以轉啊轉以外,就連左右轉個頭的動作都無法坐到。

 

慘了!我心裡哀號,難道...我是中風了嗎?

 

在台灣的時候,就曾經不知道什麼原因而暈倒。來到挪威之後,身體也都正常,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我還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完全,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再去醫院做檢查。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現在竟然渾身動彈不得,會不會是因為近日來超時的工作,三餐飲食不正常,使的身體負荷不了,所以...所以中風了。

 

我真的無法相信,我才三十二歲而已啊!

 

我愈想遇害怕,真的有想哭的衝動,可惜我現在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只能雙眼慌亂的看著眼前陷入沉思中的老人,喉頭不斷發出「啊啊啊」的聲音,試著引起她的注意,希望她可以發現我的異狀,趕緊幫我打電話求救。

 

不知道老人是耳朵有重聽的問題,還是太過專心思考事情,我足足「咿咿啊啊」將近十分鐘,老人卻還是低著頭沒有抬起頭的意思。

 

那種慌張和無助,讓我差一點就留下男人珍貴的淚水,她才像是想通什麼事情一般,咧著嘴笑呵呵的抬起頭來。

 

我彷彿看見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趕緊用盡力氣吼出我最大聲的「咿咿啊啊」的聲音,眼珠露出自以為是求救的眼神。

 

老人露出泛黃的牙齒,衝著我咧嘴一笑,一股難聞的像是水溝裡的腐臭味衝鼻而來,她湛藍的眼珠子閃過一絲濃稠的墨黑,我忍著作嘔的衝動,著急著用不流利的挪威語大吼道:「救命...請幫我叫救護車。」

 

這麼一吼,我卻突然發現自己可以發出聲音了,我趕緊摸了摸喉嚨,又全身胡亂的東摸西摸,才發現身體也恢復了活動,已經可以正常的動作,但是我全身上下卻早已經被冷汗給浸濕。

 

我發現自己安然無事之後,才尷尬的看著老人說道:「對...對不起,沒事了,我沒事了。」

 

看了看時間,天色已經非常的晚,我做了個道謝的動作,接著比了比離開的手勢,用著不流利的挪威語說道:「我有事情,先走了,謝謝!

 

老人似乎懂了我的意思,但是卻笑著搖了搖頭,接連又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挪威話,我還是一樣聽的一頭霧水,不再想理這個怪異的老人,無奈的朝著她笑了笑,轉身就要離去。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我瞥見她忽然伸出藏在寬厚大衣裡的一雙手掌,赫然發現她的手掌甚是怪異,手掌五指如骨,只剩下一層皺著的乾皮,動作迅速的朝著我抓過來。

 

我想要閃避卻已經來不急,只感到一陣大力傳來,被用力向後一扯,手臂一陣劇痛,我立刻感到手臂被緊緊圈握在其中,想要邁開步伐掙脫,卻是怎樣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明明就是夏日的夜晚,應該只是個涼爽的季節,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背脊感到一陣寒冷,剛剛身體的異樣讓我急著要趕回家休息,但是不論我怎麼奮力要掙脫手臂,就是無法撼動一絲一毫。

 

我心裡為怒的轉回過頭,本來要質問老人為什麼要緊抓著我的手臂不放,但是當我轉過頭後,訝異的發現老人原本一雙湛藍的眼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漆黑的瞳孔,我的心突兀的多跳了一下,想要移開將視線移開老人的眼珠,卻再度驚愕的發現,身體又無法動彈,這次甚至連眼珠子想動都動不了。

 

看著老人的眼睛,我彷彿感到四周漸漸的更加暗了下來,老人瞳孔中的漆黑似乎擴散著,直到黑暗將我的意識吞沒。

 

□                    □                    □

 

我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腦袋還是有點暈暈沉沉,完全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只記的原本是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後遇見一個老人,接下來我就記不得發生什麼事情。

 

四周的燈光非常的昏暗,頂部像是用一塊一塊巨岩砌成,一陣冷風吹來,四周牆壁上的影子隨著火光不斷晃動起來,不禁讓我嚇了一跳。

 

我雙手撐住身體想要起身,卻愕然發現四肢無法動彈,似乎是躺在一塊巨大的石桌之上,而四肢都被綁上了繩子,只剩下腦袋還可以左右轉動。

我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心裡一下子冒出許多問題,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被綁在這裡?難道我被綁架?

 

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要綁架我?綁架我的人又是誰?

 

我勉強的轉動著脖子,昏暗的燈光之中,左右兩側站著一排身穿灰色大衣,頭戴著抖蓬遮住臉龐的人群,每個人雙手都握著一根黑色的蠟燭,低著頭不語,向是在默禱什麼一般,讓氣氛陷入一種奇怪的詭異。

 

我微微的向上抬起下巴,使力用頭頂著身下的石板,大蓋的看見我的頭頂上方,有著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之上雕刻著許多奇異的圖案和許許多多彷彿如地獄般的惡魔圖像,密密麻麻的符文鐫刻在石門之上,幾個符文特別巨大,我忽然有種似層見過的感覺。

 

想了一下我才想到這些符號我載哪裡見過,我驚呼一聲,原來我感到熟悉,是因為我看過這種奇怪的文字,這就是當初史教授說的古錶上的盧恩符文,一種北歐傳說中具有魔力的文字。

 

我這一聲驚呼,似乎驚動了這間石室的其他人,巨大的石門之前一道黑影緩緩的朝著我走過來,站到了我面前,我才看清楚是一個身披紅袍的老人,他的面孔也覆蓋在斗蓬之下,左手拿著一本「古埃達經」,右手端著一支銹跡斑斑的高腳銅杯,靠向我臥躺的石桌之前。

 

我努力的想從帽縫裡看清他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燈光昏暗,帽簷又遮住他的臉龐,無論我如何扭動我的身體,就是沒有辦法看清楚藏在陰影底下的臉孔。

 

正當我想出聲大喊時,她突然抬起頭來,在燭光的照耀下,我頓時看清了她的模樣,赫然就是在路邊拉住我的那個老人。

 

只不過現在的她卻是面無表情,瞳孔裡一片漆黑,嘴裡不斷的念念有詞,我正想要開口詢問為什麼她要把我抓來這裡,她的聲音卻突然大了起來,兩側的人群也開始附和著老人的誦唸。

 

我聽不懂他們在唸些什麼,他們發音的聲調和我所接觸到的挪威語又有明顯的不同,有點像是挪威老一輩的人才偶爾會用上幾句的古日爾曼語。

 

他們的聲調彷彿就像是在誦唸經文,平版的讓我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突然心中一凜,一個恐怖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頭。

 

據說每個國家都有一些特殊的古老秘密宗教,也就是傳聞之中的秘教或者密宗,密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有,一般是不受政府允許或是不受大部分人認同,所以在私底下秘密發展的宗教組織,而這些秘教,少部份會有一些外人無法得知的神秘儀式。

 

我感到驚恐的是,我是不是遇到這種秘教組織?而很不幸的他們正在舉行某種秘密的宗教儀式,而我更加不敢想像的事情是,我...難道是祭品。

 

這種以人為祭品的儀式,早在西元十九世紀中期就被各國政府明令禁止,只要敢使用人為祭品的宗教儀式,一率被列入邪教的行列,絕對是政府嚴加掃蕩的對象。

 

十九世紀末期時,關於「人權」的法規日趨完善,各國政府對這些被冠上邪教之名的宗教進行掃蕩,確實消滅了不少邪教徒,但是有些古老的邪惡宗教並沒有因此而消失,而是從此此隱入地底躲避政府的掃蕩,甚至存活至今。

 

當我想到這些在準備來歐洲之前,曾經隨意查閱的書籍資料,就像是在映證當時在書上看到卻不甚在意的內容時,冷汗直直的不斷淌落,我的運氣...怎麼這麼的衰。

 

誦經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迴盪,由其石室之內的迴音效果,讓整個空間充滿著回盪不絕的誦念聲音,不知道什麼原因,聽著這些誦唸的聲音讓我有一種非常昏昏欲睡的感覺。

 

穿著紅袍的老人突然大喝一聲,不知何時左手的經書以經不在她的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帶著銀色寒芒的銳利銀刀,看到她手上的那支銀色短刀時,我的臉蒼白的面若死灰,想要大喊卻一時之間喊不出聲音。

 

老人咧開嘴露出難看的笑容,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笑著將銳利的尖刀往手上一劃,一股黑色的液體如泉湧般滴入她右手的銅杯裡頭,她慢慢走到兩側的誦唸者旁,依序的劃開他們的手掌讓鮮血滴入銅杯之中,直到最後一個誦念者也完成了滴血入杯的動作,她才又走回到石桌之前。

 

不過我現在發現,與其說我躺的這是石桌,道不如說這根本就是個祭台,而我是那個等著被宰的祭品。

 

穿著紅袍的老人,伸出乾枯的手指面無表情的敲開我的雙唇,我驚恐的想要掙扎,卻只能發出不像是聲音的「啊啊」聲響。

 

她將手裡的高腳銅杯直直的往我嘴裡倒去,一股夾雜著銅銹的腐臭血腥味直衝入腦鼻,我咕嚕咕嚕的將那不知多少人的鮮血就這樣喝下肚子,一時間昏腦脹很想要昏迷過去,但是偏偏意識又突然清楚的異常。

 

老天爺,求求你就當我是在作夢吧!我在心裡大喊。

 

直到最後一滴鮮血落入我的嘴裡,面無表情的老人終於又露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但是事情卻似乎還沒有完。

 

她沾滿血跡的左手,托著著一顆血紅的橢圓狀物體,在搖曳的燭光之下似乎在緩緩的蠕動,不斷散發著一股作嘔的硫磺臭味。

 

我的嘴裡還滿是鮮血腥味的噁心感,她又將手上那團噁心的東西硬塞入我的嘴裡,那股比血腥還要難聞的硫磺惡臭,就這樣被我吞了下肚。

 

我已經驚恐的快要失去理智,不知道她餵我吃下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麼?但是我想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又開始誦念起來,周圍誦經般的聲音也突然的高了許多分貝,兩側的人群緩的朝著祭台走來,將我團團的包圍在中間。

 

我感到有點緊張,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對我做出怎麼樣的事情。我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她拿出尖銳的小刀,筆直的刺進了我的胸口,我感受著刀子刺進身體的感覺,鮮血開始不斷的從胸前的血洞流出,我彷彿感覺渾身的血液順著胸口的血洞,不斷的流出去。

 

我感到非常的絕望,全身開始感到麻癢不堪,從小腹的地方開始,一團熱氣不斷的在肚子裡翻滾絞痛,全身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在咬著身體,我奮力的扭動著身軀,不禁痛苦的發出呻吟的聲音。

 

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我如此之近,近的我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瀕死前的模樣,恐懼隨著不斷溢出的鮮血,愈加的巨大。

 

我忽然感到非常的難過,這種愚蠢又荒謬的死法,這種窩囊廢的死樣,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如果我就這樣死去,怎麼對得起關心我、愛著我的親人,而且我還沒找到我的答案,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我非常的不甘願,我奮力的掙扎,雙眼瞪的老大,我要盡力的保持清醒。雖然四肢都被緊緊的捆綁著,但是我依然不想放棄,我要活下去,我張著嘴無聲的大吼。

 

突然,胸口間的古錶緩緩的散發出紅色的光芒,輕輕的凌空懸浮起來,周圍的血液也是,我驚奇的看著我的身體也被紅芒帶著飄向空中。

 

這個場景似乎曾見過,古錶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如寶石般璀璨耀眼,我瞥見底下的那群穿著灰色斗篷的人群,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表情。

 

我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想法,難道這些人是為了我身上的這之古錶而來的?難道是因為據說這之古錶價值連城,但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上有這個古董寶貝?來到挪威之後我就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這支懷錶。

 

忽然間我感到胸口一窒,全身的血液不斷的被抽乾而出,身上的痛楚愈來愈重,古錶的紅色光芒也愈加鮮明,但是我卻漸漸的感覺眼前的景色慢慢的愈來愈加模糊。

 

突然一道黑影似乎越過了眼前,誦唸經文的聲音似乎亂了起來,周圍的人群四散開去,接下來聽到的是一連串的咒罵和驚恐的摔破器物的聲音。

 

是不是有人來救我了?混亂之中我好像看到一隻頭上有著星型印記的黑貓衝著我一笑,接著腦袋轟的一聲,失去意識。

 

......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維吉蘭雕刻公園生命之柱底下,因為一陣冷風吹來,這才哆嗦的睜開眼睛。

 

維吉蘭雕刻公園的燈光依舊暈黃的亮著,熙熙攘攘的遊客三不五時的從身邊走過,有的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立刻像是看到什麼討厭的事物一般,隨即匆匆的離開。

 

我納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原來身上傳來的冷意,是因為胸前的沾染一片血水,整件白色的襯衫被染紅一片,我想這就是那些遊客看了我一眼,又匆匆離開的原因。

 

我慌忙的摸了摸胸口,幸好掛在胸前的懷錶還在,我忽然想到那個詭異老人在我身上刺進胸口的那個血洞,趕緊拉開衣服一看,傷口卻已經奇異的瘉合,只剩下一個紅色的疤痕。

 

這一翻遮騰讓我全身痠痛的不得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得救,但是可以活著逃離那個鬼地方卻是幸運的一件事情,我翻了個身緩緩的爬了起來,走到水池旁邊,這才看清楚自己的臉東一塊西一塊鮮血乾涸的痕跡。

我趕緊伸手舀了舀水池的水,將臉上的血漬洗掉之後,這才狼狽的走回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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